【翊淮】爱（2）片段
*骨科年上设定与前一篇同
*就是一些曾经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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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沈翊想放风筝。
秦淮打发他让好好学习去。回头自己买来便宜材料，在网上看教程学着做。
很快就是沈翊春游那天了，秦淮在学校里紧急加班，结果数学课上被老师点名“鬼鬼祟祟做小动作”发到后面罚站。秦淮一开始很紧张，怕老师把他做得差不多的风筝给扔了，后来发现还好，单纯是让他站一个上午，于是松了口气。
秦淮到现在五年级只去过一次春游，还是在一二年级的时候。因为春游那天总是撞上父母的结婚纪念日，秦淮不可能在那天离开家。但沈翊总是会被父母忘掉，所以相对自由一点。
秦淮自己虽然去不了，但是希望沈翊能好好玩，于是连着准备了三年的春游午饭，虽然也没有好吃到哪儿去，但总比没有好。
秦淮把那个能飞但丑的要死的风筝赛给沈翊时，后者却告诉他他不去了。
为什么？秦淮惊讶。
春游没意思，而且看天气预报那天下雨。沈翊低着头说。
秦淮总是搞不明白自己这个年纪不大的弟弟在想什么，对他而言，任何一个能暂时离开父母的机会都是珍贵的。但弟弟不想去，那也没什么办法，秦淮保险起见问了一句：
是和同学关系不好吗？
沈翊摇头。
秦淮想也不会，但是他很担心父母那天会吵起来，沈翊在家的话可能会受到牵连。
你那天去许老师那儿吧？
沈翊又摇头：许老师的儿子那天也要去春游，许老师他们不会有空的。
【秦淮摸了摸沈翊的头，沈翊发现他哥哥的手在发抖。
沈翊黑色的眼睛细细地观察并没有看自己的兄长。他在害怕。
“哥哥，我想留在家里。”陪你。
秦淮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笑着揉了揉才到自己肩高的弟弟：“好吧，那你就留下来陪我吧。”
沈翊点点头。
陪你。】
但是那天很幸运，父母竟然临时决定出去玩了，兄弟二人就被落在家里。
他们早上兴致很好，做了香煎小牛排烟熏香肠还有玉米浓汤之类的，秦淮沈翊战战兢兢吃完了。他们临走前啥也没嘱咐，仿佛完全忘了家里还有两个小孩，拎着包就走了。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虽然完全没准备中晚饭，但父母的离开对于二人而言都是一种暂时解脱。
春游这天一早就开始有淅淅沥沥的小雨，父母没拿伞，秦淮本来想着要不要递伞，但被沈翊拦住了———他们俩看起来不像是需要伞的样子。
中饭（秦淮炒了个剩饭）过后，外面雨越下越大，渐渐的楼下没了行人，又是工作日，最后便连一点人迹也没有了。
沈翊拿着秦淮做的丑风筝在落地窗前发呆。秦淮看见了就坐过去，也没说话，顺着沈翊的目光向远方看。
一片灰蒙蒙的天，雨水洗窗檐，潮湿的气息在平静的雨声里悠悠荡荡。
他们就这样坐在窗边看了一天。
这一天都有雨，时大时小，然而未曾停过。天气并不明快，两个男孩相互靠着单调地就这样过了一天。这与他们那时而言已经是童话般的美好了。
【秦淮醒来时沈翊还靠着他胳膊睡得正熟，秦淮半边身子麻了，但怕沈翊着凉，于是忍着麻劲小心翼翼把于他而言不必猫重的弟弟抱回了楼上卧室，掖好被角才算完。
秦淮也很困，父母到现在也还没回来，但从前也并不是没有这样一声不吭说走就是三五天的情况，最后还是熬着困意下楼检查水电门窗完毕，又炖好了第二天早要喝的粥，才拖着脚上楼。
楼下关了灯，窗外也一片漆黑了，然而雨声还是淋漓不停，随风时而打在窗边叶上。
秦淮沈翊都已入睡，只有那只风筝还在落地窗边看雨。】
二
沈翊从小到大没有正常过过一次生日，直到父母离开的第二年，秦淮买了好大一个蛋糕，又布置了好久，两人过生日到几乎要通宵。
后来沈翊也想给秦淮好好过一个，但是后者推三阻四，最后生日直接在陈默家躲了。
沈翊生气了很久。
三
秦淮的叛逆期在初中。
初一新入学，秦淮就认识了一群爱打篮球踢足球的朋友，他们有些人成绩很好，有些人成绩很烂，但秦淮不因此区别，他交朋友主要看心情。
于是秦淮就认识了几个“很酷”的学长。学长们从秦淮时不时出现在身上的伤痕和对家庭的晦暗态度而猜到了什么，他们教秦淮要反抗。
就从喝酒开始！其中一个把啤酒递给初一的秦淮。喝了酒就能变得很快乐，酒能忘忧是也！
秦淮知道未成年人不让饮酒，但他还是喝了，而且头一回就喝了很多，到最后站也站不动，其中一个他的好朋友没像他这么不理智，在秦淮摇摇晃晃时把人送回了家。
但秦淮根本不想回家，他挂在那人肩上，不知是哭是笑：
陈默，陈默，别送我回家，我不想，我不想回家……
陈默不清楚秦淮的家事，觉得夜不归宿比回家晚了更可怕：那怎么行，你爸妈会担心你的。
秦淮突然猛地抖了一下，然后开始发酒疯一样怒吼：他们担心我？！他们担心我！我宁愿没有这种父母！没有！
陈默被吓到了，赶紧安慰，然而不论他说什么秦淮都越说越生气，拿拳头一拳一拳捶在粗粝的墙面上，直到见血也不见停。
陈默不知道秦淮仍旧在害怕，但他很担心这个认识没多久的看起来志同道合的朋友。
那不回家了！要不你来我家住吧？
秦淮安静下来，好像酒醒一些：不行，不行，我弟在家，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家……
然而秦淮的叛逆期在初三那年直接被截止了。他原本或许会真的被朋友们开导，然后不再管这个或许累赘的家庭，但初三那年的生日，父母彻底离开了。
那天他抱着沈翊哭，承诺自己绝不会像父母一样说走就走，会一直照顾沈翊。他本来什么也没想，这些话说出来他并没考虑过如何实现，但是或许就是沈翊也回抱了他，或许是两人血脉太相似，连心跳也能说只有彼此才明白的话，秦淮说着说着，就真的这么打算了。
沈翊看起来倒是很理智———实际上他一直都是。秦淮觉得弟弟是要比自己聪明灵性许多的，他当时就想，弟弟好厉害啊，他好像不怕爸妈回来，也不因为爸妈的离开而害怕。
但沈翊想的却是，他根本不知道如果没有秦淮那他该怎么办。
四
父母在沈翊有一回拿了全国美术奖项厚回来过。
门咔嚓打开，秦淮和沈翊都警惕地看向门口。父母的样子变了又没变，父亲还是温文尔雅一身西装革履，不过皮鞋旧了些；母亲还是一头卷发及腰，款款深情倚在丈夫身边。
秦淮手一松，把一杯水打翻了。
那天父母敞开心怀，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自己对不起兄弟二人的话，并且强硬塞给了两人一大笔存款。母亲说着说着又掩面哭泣起来，伸手包裹住秦淮已然抽长骨节分明的手。自己的手已经无法完全握住儿子的手了，沈女士惊讶地抚摸后者忍不住颤抖的手指。
秦淮已然大三，他比面前两位五六十岁的长辈年轻健康的多，手臂也有力的多，他不断告诉自己完全没必要害怕，但稍一抬头看见妈妈卷翘精致的睫毛，他就仿佛感受到背上刺裂般的痛楚，面前触感柔软的女人手里握过花枝握过银质小叉，而它们也都狠狠割开过秦淮的背。
【“请你们出去。”
什么？秦淮觉得自己幻听了，他赶紧看向父母，二者也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我说，这里不欢迎你们。”
说话的正是一直没发话的沈翊，他此刻面色不善，秦淮几乎有点震惊，他不知道自己的弟弟还可以露出这样的神色。
但随之而来的，秦淮心如鼓擂。他害怕父亲掀桌暴怒，害怕母亲张牙舞爪。但是他们没有，他们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最后说了几句话便真的离开了。
“咔嚓！”
门轻轻关上。沈翊的手覆上了秦淮的手。秦淮发觉自己与他的手竟然差不多大。
“他们的背已经不再挺拔了。”沈翊低声道。
秦淮如梦初醒。】
五
沈翊的叛逆期一直很潜伏，融在几乎整个高中时代里。
他成绩很好，但跑去学美术；去学美术又不肯上他已经考上的专业高级美术中学，非要上秦淮那所公立第一高中，居然又给他考上了；他画墙绘，好几次差点被警察逮住；他逃课一整个下午，原因竟然是路边的风景不错，情不自禁就画起写生了。
秦淮对沈翊突然爆发的叛逆很是头疼，尤其是沈翊居然开始打架了，据说还是一个打三个。
虽然只比沈翊大没多少，但六七年下来秦淮感觉自己心理年龄完全是个老爹，而且还是很溺爱孩子的那种，一边照顾叛逆期孩子的心情，一边还想着怎么才能让他听点话。
其实不是不听话，沈翊的听话程度是，如果秦淮明令禁止他打架，或许沈翊被打了都不会还手的程度。想到这里，秦淮叹气可能还有一个青少年心理要解决。
沈翊太傲，要管教。
秦淮唯独对这句不以为然。他很高兴沈翊能傲，更何况他就是有傲的资本。尽管秦淮完全看不懂沈翊的一些艺术创作，但画的好不好最直观的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然而还是有一天秦淮被叫去学校了。
那是沈翊高二时一个夏天，秦淮在大学请了半天假，包里还装着教科书和给沈翊带的包子（这家伙总是不吃中饭）就坐公交熟门熟路来了。
到了校园他有些感叹，这毕竟是他两三年前才毕业的母校。
老师还在上课，于是秦淮便打算随便逛逛。遛着遛着，就走到了以前他很少去的艺美楼。这学校是市公办第一高中，主要是文化生，艺体生都会少很多，因此楼里此时没什么人。秦淮一眼便看见挂在墙上的优秀作品有些眼熟，多看一眼不出意外果然是弟弟前两天在家画的。
秦淮高兴，走道一间空画室内。墙上也挂着范画什么，其中有两三张是速写，人影莫名熟悉。秦淮正打算多研究两眼，就突然被背后一人叫住：
沈翊！……沈翊？
秦淮转过头，是个穿着校服的男生，身上有颜料，估计也是美术生。
我是沈翊他哥。同学你找他有事？
那同学点点头又摇摇头，接着恍然大悟：我总算知道那家伙画的是谁了！
什么？
热情的同学炫耀一样指着墙上秦淮刚扫见不久的画：你看，这是沈翊平常默写的人物速写，跟他真的很像，但气质又真的很不像，我们一直猜是谁，现在看到你一下就看出来了，原来他画的一直是他哥啊！
秦淮愣怔，这种感情说不上惊喜，淡淡的，却不容忽视。他缓缓用更严肃的目光再次寻找到墙上的画作，果不其然，画里的人简单利落几笔，组织出几个平常的生活动态。
那同学还在说：想要把人物造型画像不难，画出气质才是最难的啊！大动态不难，要画这种细致入微的小动态，这种生活气息，这种特质的捕捉，沈翊真是神了，这得观察到什么地步啊！……
秦淮心脏砰砰直跳，正好班主任一个电话打来，于是赶紧趁机离开了。
-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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